在这个商业盛极的时代,文人的精神底蕴日渐“沙化”,出现了少数与“文化绿洲”的盛果不相协调的“文贼”一族。为了捍卫这个肩挑公众道义的精神领域,这个以良知达济天下的文化市场,我们拿起了笔诛口伐的笔――
注意力经济中的“事故哲学”
记得看过一则笑话,某国总统外出云游出访,他国名记有幸约访,便把话筒递到了总统先生面前:“听说贵国佳丽云集,粉黛三千,因此,特殊服务业异常繁荣,请问总统先生,对此有何看法?”
话音未落,总统先生盛怒之下,拂袖而走。但见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位置,赫然几个大字见诸报端:总统一怒为红颜!
前几天,也就是在阿拉法特先生病重之初,便有国内知名媒体在头版位置予以报道,一见标题,不禁震惊――“阿翁病逝”。但那时距阿翁真正离世还有半月有余,仔细再看一眼标题,原来在“阿翁病逝”几个字后还有一个小小的“?”。如今斯人已逝,驾鹤西游,倒也真真地应了媒体的“先知”。
企业家们高呼“眼球经济”来临的同时,文人们也给这一名词冠以了更为冠冕的称谓――“注意力经济”。因此,商品也好,文章也罢,万般皆下品,先抓住人们的眼球再说。也因此,才有人将《水浒传》译为《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》;也因此,才有那么多的“青年必读”、“创业必知”、“育子圣经”、“赚钱宝典”……
神和鬼都是人的化身,信息与新闻也都是文人的创意,我们恰好就活在这些文人愚民同化的“创意”中,而使自己的八卦欲倍感满足。
总之,如果将自己的“权利”运用到极所不能,那么,将是整个民族的悲哀。
文人是情感动物还是是非动物
当一只饥饿的秃鹫靠近一个同样因饥饿而奄奄一息的孩子时,如果你就在一旁,你会怎么办”一位美国记者碰到了同样的问题,出于他的职业精神,他拍下了这一幕,图片获了奖,但孩子却不在了。也正因为如此,他引咎自责,以自杀的方式超脱了,就这件事,来自文人的骂声此起彼伏,不绝于耳,“没人性!不道义!他妈的……”
诸位骂累了先歇歇,咱们再来看一则报道,看完后我陪您一起骂。曾看过《新闻晚报》的一篇文章《一名新记者的困惑》。
说的是在阿富汗工作的中国工作人员在阿不幸遇难,其中一位遇难人员家住山东、因此,众多“文人墨客”便凭着自己的新闻嗅觉赶往了山东。亲情的悲痛,泪水的控诉,这些都是绝好的主题。
这位记者先到了遇难者家属所在的贫困山村,但被其家人拒之门外,“家里有遇难者88岁的老母亲,因为有病在身,家人还没有通知老人,怕有什么意外。”拿人心比自心,谁也不忍心再把人家的伤疤切开晾着,觉得不过瘾,再撒把盐,放些辣椒面,那才叫良知丧尽。
就在这时,村干部带着有关领导,以及随“旅行团”一行的记者团,扛着阴森森、冷冰冰的摄象机、照相机……便前来“慰问”了。
院落里的男人们紧着说:“屋里有个88岁的老太太,千万不要让老人知道……”记者们紧着喊:“叫他们把门打开,要不然我们拍不到!”村干部紧着附和:“没问题!”而领导们紧着摆POSE,抓过一个人就开始“嘘寒问暖”。最终,大家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老人痛彻肺腑的哭声,也终于完成了“慰问”的使命,因而纷纷加冕了“敬业”的桂冠。
凡事讲求在人,合情;在事,合理。慈不掌兵、义不理财,说的就是合情不合理;管理机械、繁枝碎节,说的就是合理不合情。总有人说文人过于感性,但却能做出如此不近人意的理性的事,说文贼过于理性,但偏偏又能写出那些榨干百姓眼泪的感性文章。既不感性又不理性,如此说来这些文人就真不是个东西了。
杀人于无形
酒席宴间推杯换盏,酒性正憨之时,忽听有人问我:“陈先生,今年出几本书了?”要是在前些年,一个人一年出一本书,定是个才子。然而,现如今一年能出几本书的人,基本上属于“财”子。
报纸的文章可以浮上来,但书的内容一定要沉下去。文化需要积淀才会有底蕴,文人需要厚德才可以载物。最近看了几部书:《我想成功》、《我能成功》、《我要成功》、《我一定要成功》……看罢,确实有听君一席话,胜读“10本”书的感觉,因为现在的书看起来如出一辙,品起来也如白开水一般,寡然无味。因此,看10本书和看1本书都是一个效果――内容差不多!
某日进得书店,不禁大吃一惊,整整一面书架,全都摆列着戴尔・卡耐基的著作。有卡耐基教经商的、卡耐基教管理的、卡耐基教演讲的、卡耐基教处世的……更有甚者,还有卡耐基妻子的书、卡耐基学生的书、卡耐基七姑的书、卡耐基八姨的书……现在我终于知道卡老师是怎么离开我们的了,他一定是被出版商捧上了天,然后又被这些文化庄家清盘抛空,将卡老师重重摔下。连同卡老师一同殉葬的,还有十三万万随波逐流的读者。
这就是文人的必杀绝技之一 ――“捧杀”!此招柔中带刃,笑里藏刀,且刀不出鞘,刃不带血,杀人于无形之中。因此,对于卡老师的死,他们政府的法医便将“他杀”理所当然地认定为“自杀”。不仅卡老师,安东尼・罗宾、卡尔・维特、哈尔伯特不也正是在文人发起的造神运动中被一一捧上了神坛吗?这些带着光环的“智者”能说自己嘴里的黄连苦吗?
在我们生存的社会里是不会轻易出现奇迹的,但文人却可以轻易制造奇迹。因此,盲从的人们便在没有奇迹的社会中找寻奇迹,最终找到的,却是自怨自艾的一声叹息。
再见吧!“80年后”
我一直把好书分成两类:一类好书是越看越厚的,文字在汩汩漫漫之间,传递着妙义千条,哲理万道。不信你去看看《红楼梦》,你要是一遍就看懂了,老先生曹雪芹半夜一定会去敲你的门。另一类好书是越看越薄的,一本书看上去有万语千言,但读起来却是轻松惬意,在不经意间便翻阅完了,而且感觉意犹未尽。
时下就有这么一类书,让年轻的少男少女们看了便会泪流满面,所以,印制这种书用纸要好一些,否则满是泪迹就不好读了。这类书缘何有这般功效呢?透过那些光鲜的文字,传递给我们的是青春、时尚、叛逆与另类的气息。也正因为如此,才在少男少女的心中形成了一种共鸣的旋律,而这种共鸣是王小波、余秋雨、贾平凹、周国平们的文学造诣所不能及的。因此,随着市场的呼唤,呼之欲出的是出生在80年代的新秀文人们。
我虽对他们了解不多,但在这个信息强迫的时代,只要被媒体的鼻子嗅到,任何人都是可以带上光环的。于是,我知道了李傻傻、春树、北京宝贝、上海宝贝……
这些被市场催熟的作家们,头带媒体猎奇的光环,手持为数亿年青人代言的幌子,驾着出版文贼的一叶扁舟,顺流而出,成为了市场浪潮中的弄潮儿。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不仅拧干了少男少女们的眼泪,也洗清了他们的钱袋。
灾情过后,作为读者的灾民们不妨理性地思考一番,这类作品虽也算做好书,但“好”并不意味着就可以“多”。有人说,“80年后”文人的作品代表了一种声音,一种青年人的呐喊,青少年的成长和历练需要个性,但啤酒和面包不是喊出来的。书是用来承载文化底蕴的,一本书可看不是目的,可思、可学才是根本。
(摘自《Q版“文贼”》,东方出版社2005年版,定价:19.80元)